Allegro non tanto

時空旅人之妻
The Time Traveler's Wife

作者：奧黛麗．尼芬格（Audrey Niffenegger）
譯者：陳雅汝
出版社：商周出版
出版日期：2006年07月05日
語言別：繁體中文

書背：

相遇那年，她6歲，他36歲；
結婚那年，她23歲，他31歲；
離別後再度重逢時，她82歲，他43歲。
在他倆如此詭譎的戀愛大事記裡，
相對於如此真實、強烈的感覺，時間，微不足道……

如果生命是一場旅行，亨利的旅程肯定比常人更迂迴且深刻，只因為他罹患了時空錯置失調症，當基因時鐘偶爾重起，他就會不由自主地消失，現身在某段曾經，或即將遭遇的時空場景。不得不一再體驗曾經遭受的經歷，他只能旁觀、重複品味那些快樂、悲傷、痛苦。而與克萊兒的愛，是支撐他的唯一動力。

我唯一喜歡的一篇書評 (其它不喜歡的理由容後再稟)：

　　「一個奇異但動人的愛情故事。我們大多是在成年之後，在脫離孩提時代許久之後，才得以遇見所愛。亨利和克萊兒——拜亨利的時空錯置失調（其實也算是好事）所賜——卻是一個在成年後才遇見所愛，而另一個則在孩提時代就遇見了。這是一個關於時空烈愛的故事，講述一對靈魂伴侶在一個轉瞬即變的世界裡分享他們成長過程中最好和最糟的總總的故事。」
——查理．狄更生（Charles Dickinson）


這是一個有著很新穎的包裝的傳統愛情故事，用很平實的文字寫著愛情裡很平凡的種種細節：

「說起來真的很諷刺，所有能讓我感到愉悅的事物，都是居家式的：豪華的扶手椅、平靜喜悅的家庭生活等等。而我所企求的，也都是平淡細瑣的喜樂，像是在床上看推理小說，嗅聞克萊兒剛洗完澡、金紅色還有點溼潤的長髮味道，某位朋友在度假途中捎來的明信片，牛奶在咖啡裡散開，克萊兒胸脯的柔軟肌膚，幾包放在流理檯上還沒打開的購物袋，或是在圖書館常客都回家以後，獨自流連在書庫裡，輕輕撫摸書本的書背。這些，都是時間一時興起，把我從它們身邊奪走後，我最懷念的事情。

而克萊兒——最讓我記掛的，永遠都是克萊兒。在清晨睡夢中，壓皺了臉龐；把雙手浸到造紙用的甕染料桶裡，拉出模子甩動，甩到纖維融在一起；頭髮披散在椅背上，整個人沉浸在書中；睡前，用止痛藥膏按摩龜裂發紅的雙手。她低沉的嗓音，總是迴盪在我的耳裡。」


但這也是個很令人感動的愛情故事，她寫出了那麼一點在我心底反覆祈求了好久的事情：

「我想做那麼多愛可不是隨便說說的，雖然我知道這個想法很不切實際，但我一直想告訴妳：我覺得很不一樣，我就是覺得……跟妳有很緊密的連結，我想這就是把我固定在此處，固定在當下的原因。而我們這種身體緊密連結的方式，在某種程度上也重新裝置了我的大腦。」

「妳這一輩子都認識我，但我卻得等到二十八歲時才會遇見妳，所以我把我們相遇前的那些日子都花在……」
「幹別的女人上。」
「呃，對。可是我不知情啊，這只是遇到妳之前的練習罷了。而且那很寂寞、很怪，如果妳不相信的話，就去試試看好了，反正我永遠都不會知道的。當妳不在乎的時候，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

很直接，很原始，但是卻又這樣深刻地點出了一些很重要的什麼：沒有遇到那個對的人，連交談或牽手都覺得彆扭的吧，到頭來只能一直陪笑，這就是我現在常在做的一件事。


其他很多的書評和網路上的推薦，提到的都是「這是一個偉大的愛情故事」，「這是一個感人的愛情故事」，我想我不會說這些評論不對，但是，總覺得在膚淺的偉大和感人背後，有更多細緻的東西。

比如說隨手可得的大量的英詩、德詩，不看電視的兩位主角以及和大眾傳播媒體無關卻依然豐富的生命，大量的藝術、音樂、博物館、pub，以及種種除了電視以外，能夠讓生活多采多姿的元素。噢，還有在浴室裡總會出現的衛生棉條。

比如說克萊兒很喜歡亨利不在的生活，她會出門旅行，跟姐妹淘聊天，但是當亨利平安地回來的時候，她會欣喜若狂。

「這是個祕密：我會因為亨利消失而高興，我有時候很享受獨自一人滋味。我會在夜深時分在屋子裡漫遊，因為不用說話、不用觸碰，只要行走、坐著、洗澡，而高興得顫抖；我有時候會躺在客廳的地板上聽佛利伍麥克合唱團、手鐲合唱團、the B-52's、老鷹合唱團，亨利受不了這些樂團；我有時候會和阿爾芭出去散很久的步，沒有留紙條交代我去了哪裡；我有時候會跟西莉亞喝杯咖啡，我們會聊亨利，還有英格麗的事，還有西莉亞在那個星期看到的任何人；我有時候會跟雀兒喜和戈梅茲出去玩，但我們不聊亨利的事情，我們享受我們的美好時光；我有一回去密西根，等我回來時亨利還是無影無蹤，我從來都沒有告訴他我曾經去了哪裡；我有時候會找一個褓母，然後出去看電影，或是天黑後在沒有路燈的蒙特羅斯灘旁的自行車道上騎自行車，就像在飛翔。

有時候，我會因為亨利消失而高興；但當他回來時，我每一次都欣喜不已。」

比如說亨利是因為認識了克萊兒，才變成了一個這麼好的亨利。

「一九九一年十二月二十二日星期六
『妳真是太可愛了，竟然不了解大多數感情都存在的扭曲邏輯。相信我，我們剛認識的時候，我是個廢物、混蛋兼畜生，因為我見識到妳是個真正的人，而我也想當個人，所以才慢慢振作起來。我到現在還在努力，但我沒讓妳知道，是因為我還不了解在我們之間，所有的矯飾偽裝都是徒勞的。但是現在的我跟現在正在跟妳說話的我，中間還有相當大的一段距離。妳必須幫助我，我沒辦法靠一己之力變成一九九六年的我的。』
『我知道，但這很困難，我並不習慣扮演老師的角色。』
『當妳覺得氣餒的時候，就想想我過去和現在在妳身上所花的時間吧。新數學、植物學，拼字和美國史，妳現在可以用法文對我說髒話，是因為我曾經坐在那裡，把這些東西灌輸給妳。』
『你說得對極了，他在德行上有缺陷（Il a les defauts de ses qualities） ，但我敢打賭，教那些事情一定比教一個人如何快樂容易多了。』
『妳讓我很快樂啊，但困難的是如何一直快樂下去啊。』

比如說不管我們多麼努力地想要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事，在事情真正發生之前，我們只能窮緊張。未來的亨利老是會對現在或過去的亨利說：「別擔心，你會表現得很好的」。而且，不管我們多麼地努力想要改變未來，該來的總是躲不掉。

「要相信。全都在那裡，就在妳面前。」

「這件事情已經發生了。」
我知道這件事情會發生，很快就會發生，早晚都會發生，但現在就要發生了，而我們只能躺在這裡，等著……
「我們為什麼不能做點什麼事情？」
「克萊兒……」
「阻止啊，不要讓這件事情發生啊，改變啊！」
「噢，克萊兒。」
所以我們能夠擁有的，其實只有眼前這個真實的當下。

「事實上，讓人生變得更加真實的，就是那些艱難的日子。這就是我所期盼的真實。」


我想這是我之所以會想要寫信給未來的自己的理由吧，我沒辦法改變過去的什麼，我也從不覺得過去的我做了什麼不對的選擇，就算不對，那也就是這樣了。而未來的我則是在那個時空裡等著我慢慢地向她走去呢。

在我往未來前進的路上，我帶了很多很多的回憶，不只一人份的。這讓我覺得，我是這樣一個幸運的人，能夠擁有這麼多不論快樂與悲傷的過程，不管離我生命的終點很近或者很遠，我都有能夠笑著離開的理由。